则乱往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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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灵] “漂亮学姐”




李英超和他的男朋友今天被学妹真诚地赞扬说:“真的很羡慕你们这样的友情。”


是时两个人走在一起,正从食堂往外出,冬天里室内室外天上地下,门帘很重,李英超正在把刚打的饭全递给李振洋手里拎着,费力拨开门帘。

——友情。

李英超听得眉头一跳,嘴角一挑,冷风直往身上脸上扑,嘴里说话间呵出热气蒸腾成冷雾,拐了一下自己男朋友,“听到没有,” 什么讥诮的表情到了李英超的脸上都成了俊俏,“人家很羡慕咱们的友情。” 语气冷冰冰——下面藏着一万顷火焰。

李振洋听了,眼神都不敢动弹一下——但凡这种时候,他就不敢说什么,沉默不语方为上策。


——谁知自己小男朋友在前面挖了几万个坑,擎等着他往下跳呢。


于是连嗯都不嗯一声,头也不抬,只赶紧把李英超递过来的饭盒塑料袋水杯什么的全接过去。

——心里开始桩桩件件回头细数自己又哪里做了得罪领导的事。

——模糊有点印象,怎么也抓不着。


好死不死,那学妹还要跟着。

“学长,咱们系大后天要和舞蹈学院民族舞专业开新年联谊舞会,万事俱备,节目都排好了,只欠舞会门面了——刘书记点名了得让你们一定参与,早上我给超哥和你就微信说过了呀——其他几个师兄我再做做工作,但你俩大帅哥得撑场面呀,他们来不来的无所谓——” 学妹笑嘻嘻热情洋溢,手里不知哪里变出一把不知是传单还是门票,花花绿绿,直往李英超和李振洋手里塞,“大二就超哥参加就好,大四振洋学长务必来!” 


李振洋心想,什么舞蹈学院,我看天要亡我。

李英超说,“行,一定去。” 居然还笑了一下。

那学妹也大二,是他同班同学,登时欢天喜地,”超哥仗义!我马上回去和学姐她们汇报!……超哥你到时候不许再说校学生会要开会,临时放我们系里鸽子了啊!”

李振洋随便拿眼斜了他们两下,实在搞不透这些小孩到底为什么就偏偏要他的命。


学妹就蹦蹦跳跳走了。

剩两个人在食堂回宿舍楼的路上走着。

李振洋清了清嗓子,琢磨了一下似的,才开口,侧头去看李英超。“……干嘛呀。”

声音沉沉的,柔和得几乎竭尽全力似的——在这冷天里听得人心里仿佛多了一眼温泉,咕咚咕咚,沸腾不休。


李英超变了下神色——搞不好是因为心里也在咕咚咕咚——“舞蹈学院啊李振洋,你不期待已久了吗?” 语气不那么冷淡了,奇妙地热烈起来,在这种热烈下头,似乎充盈了一些清脆的真诚。


李振洋就转回头去,再不看他一眼——这种时候拒绝接话才最聪明。

“搞不好孙学姐也要来。” 李英超这句台词准备了很久。

——果然在这儿等着呢。


李振洋心想,这个小孩,不治治他乱吃飞醋的臭毛病,恐怕得在醋缸里泡到八十岁也还要白发苍苍地给自己小鞋穿,这一辈子过不过了?


“什么孙学姐猴学姐的,咱不去还不行吗?” 李振洋手里拎着饭,瞟了一眼李英超手里的传单,“是不是你想去啊李英超?” 找准时机倒打一耙,忍了笑。


李英超脸色登时有点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李振洋一看就知道这小孩儿心里不定怎么骂自己王八蛋呢——“对!” 李英超怒道。

李振洋看着他,忍不住有点想笑,想要忍,但是面上还是带出来,逐渐逐渐地,还是唇角一勾——当然就被李英超尽收眼底——李振洋眉眼都弯下来,和煦得不像是冬天里能瞧得见的光彩。


李英超恶向胆边生,“去认识认识漂亮学姐,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那带着愠怒的闪亮眼眸,持靓行凶终归是行凶——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噼里啪啦砸到李振洋身上。

李振洋招架得好费力,眼神闪躲一边,心头被剜得厉害。

——心想,我太有意见了,我真得治治你。

“没有。” 李振洋敛了神色,一丝波动都瞧不出来,似乎是霎时冷了下去。

李英超被那语气唬得怔了怔。

一时摸不出虚实,气势就先矮了半分。半晌只是默默跟着走路,都说不出话来。还偷摸拿眼一下一下地觑着李振洋。

——李振洋目不斜视。心里满意。


……


随后李英超就以为他们两个冷战了。

而且李英超还以为事态走向了不可控制的边缘。

在宿舍里气势汹汹也伤心欲绝地瞪着天花板后悔自己话多。

因为他发现李振洋发信息不怎么回了,本来大二课多有时候李振洋大四了清闲也会陪他上课,今天下午三节课人影都不见。

李英超本来那个傍晚还表现得镇定自若。

到了第二天一早发现李振洋还是没信儿,倒是系学生会的同学那儿得知大四的振洋学长因为之前在校学生会是文艺部长的缘故,系里人手不够,就被团委临时安排去负责舞会的彩排,气得李英超面上没什么,上着课碳素笔剌破一整页思修。同桌戳戳他小心翼翼地说,超哥咋了这是别拿书本儿出气呀回头撕碎了你期末复习什么想连思修都挂吗。

李英超说挂了挂了,都挂了最好。一边面不改色掰断了笔帽。



距离所谓的后天的舞会还有一天,李英超已经快要爆炸了。

虽然信息没怎么见回复,第二天的中午李振洋还是到教室门口接李英超去吃饭。

李英超远远瞧见那高挑身影,走过去头也不抬身子也不转,冷冷说了句 “彩排完啦?”

脚步不停就走。

李振洋忍了笑在后面跟着。

哪知道这李英超越走越快,裹紧了白色的羽绒服,气哼哼鼓囊囊。

李振洋长腿一迈,毫不费力跟紧了。

李英超一开始是生气,后来是生气自己居然生气,再后来气不动变成委屈,但在同学面前,他还是学生会顶天立地的超哥,中午下课整个校园里全都是人,奔向饭堂或者宿舍,脸上不好带出来,只能憋着,越憋只能越难受,整个人都烧起来。

李振洋笑笑的看着那个背影。

——也知道自己实在讨打。

也不解释,也不说话,到了食堂只是刷卡买饭,相对而坐,一顿饭在中午的人潮汹涌里吃得无比沉默。

光看李英超埋头吃,不时摔下筷子,一语不发。气呼呼地吃完,李英超一边嚼着,一边瞥了眼李振洋吃得慢条斯理。

——居然吃得慢条斯理。

李英超心里气得尖叫,想把那张帅脸直接按在饭盆里暴打,面上却冷冷地,只有一双眼睛在熊熊燃烧——他瞧着李振洋那眉眼和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下颌,吃东西都那么有容有敬——眼泪都要出来了,心想你不就是仗着老子喜欢你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李振洋?” 声音还是淡淡,眼睛一掀。

——李振洋一听这话音就知道,自己恐怕在李英超心里被打了百八十顿了。


抬头是不敢抬头的,怕看了李英超那双漂亮眼睛,当场忍不住跪下。

——就前功尽弃了。

——差不多了。

——不能太过。

“……快点吃,下午你不是还要开会。” 李振洋只是像平常一样,虚虚抬眼瞟了眼李英超——瞧见白皙脖颈埋进深色高领毛衣,呼吸也就败下阵来般一滞——但还是不言语,只静静的软软的把那李英超一团火焰给温柔地堵回去。


李英超霍地愤然起身,那是真的生气了,凶狠地把书包甩到肩上,端了餐盘,气冲冲地杀出了食堂,再不看李振洋一眼。


……


当天下午。

舞会当然是要去的。

本来就是,你敢气我,我怎么的也要气死你才算礼尚往来。

李英超找了文艺部的大三学姐——现在人家已经是主席了——帮他搭配领带和礼服。

“怎么,真到舞院联谊去啊?” 精明能干的学姐拿眼一瞅李英超,拎了根领带往这漂亮小学弟身上比划比划,又重新叫店员拿来一件外套。

李英超心里不舒坦,却没脸在知根知底的学姐面前说。

“对。” 只能瘪着嘴答得简短。

“哎我说,” 学姐忍了忍笑,“振洋学长是不帮着彩排去了?” 

“学姐知道的挺多。” 李英超尽量面无表情。皱了皱鼻子。目不斜视地对着镜子。

学姐八卦地探头探脑,“吵架啦?”

李英超:“……”

“哎,当时振洋学长是部长的时候,你大一,不是招新嘛,” 学姐却莫名其妙另起话头,“你当时过来,报名表一开始不是交给宣传部了嘛?你前脚走,振洋学长后脚就把你报名表抢去揣自己怀里了,宣传部那几个女的差点跟他打起来——补充一句,之前舞院那个什么院花,天天倒追我们振洋学长,学长都没拿正眼瞧过——我们几个第一次见学长那个样子——”

李英超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这个故事你要讲五百遍吗?”——收了李振洋多少钱?


……


“超哥,这里签到!”

是那个热情女同学,拽了李英超就去活动签到处签字领东西。

李英超在签名册看见李振洋的名字,心里哪里刺了一下——来了也就算了,信息都不发一条,这是真要自由飞翔李振洋。

脸色就黑得不行。

女同学浑然不觉,亲自盯着系里著名小王子、门面帅哥小李英超签了到,立刻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地领进场,通知各单位就位。穿了西装稍微倒饬了下的李英超,一进去几乎就成了女生目光里的焦点——饶是美女帅哥如云的舞蹈学院民族舞专业学生,都忍不住侧目偷偷瞧他。


舞会是找了个不算大但是胜在够用的多媒体活动中心,中间有个舞池可以表演节目,椅子也做了简单装饰,散散地布在场内,系学生会花了许多心思,花朵糖果,珠灯曼妙,俊男靓女衣香鬓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对新人婚礼现场。

李英超面无表情地揣着裤兜走进去。

——有的人表面看上去酷酷的没有表情,实际上心里在下雪下冰雹下刀子并初步草拟着情人的一万种死法。

李英超看起来目不斜视,其实整场从头到尾都在不断地用余光四处扫射——自动屏蔽周围的各式各样的生物和目光——

都没找见那个人。

只得先找了个地方坐下,笔挺西装解开半个扣子——不习惯穿的皮鞋,似乎不安似的一下一下地轻敲地面。


所有的节目都看得食不甘味——虽然也就只开始了两个。

“下一个是我们舞蹈学院、民族舞专业的同学为大家带来的传统舞蹈表演,” 主持人喜气洋洋地报幕。“这个节目结束之后,台上的演员将下台邀请大家直接进入舞会环节!大家欢迎他们!”   




场内的灯光逐渐地暗了下去,直到全部昏黑。

李英超无心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有什么在这黑暗之中,也在心里缓慢地沉落下去。

在黑暗里掏出手机,屏幕在暗处投射出的亮度有些刺眼——只显示了时间日期。

没有消息。

然后悠远而幽深的背景音乐响起来。

似乎因为是中国舞,音乐传统。最初是暗暗的红光,仿佛延烧的古老火焰从舞台中央的城墙与万千宫殿升起。

李英超的心在那厚重又柔和的弦歌与鼓点之中登时加剧了焦躁,在黑暗里站起身来,心里想着的是想马上离开。

已经站起来了,身子转到一半——


忽然似乎是有人轻轻地倒吸冷气。

——舞台中央,打了一点红光。

——红光渐盛。

接下来一小片、连成一大片女生的尖叫。

之后的尖叫声海浪般此起彼伏,几乎要把活动中心房顶掀翻。

李英超给这动静吓得不轻,皱紧了眉头——灯光由暗红打亮了一些,舞台之中忽然开始金虹交错——

他奇怪地向舞台之中望去,晃神之间只见到由人墙牵着拉起来的金红色丝绸围绕着什么人升腾起来——


本来以为,只是舞蹈学院民族舞班那些个漂亮女孩在整个台子上展示林立的长腿。

中国舞衣裳曼妙,是用了纱和丝绸材质,虽说是本该淡雅的刺绣仙鹤的纹样,但为了演出效果,那靓丽图案也由金色油彩及丝线装饰得十分迷离炫目,就着舞台闪烁金红的灯光,仿佛真是重塑盛唐荣耀,加上本来就是专业学生的表演,一招一式,辗转腾挪间未免美到目不暇接的地步。


只是台中央似乎有些不一样。

李英超定睛一看。

——原来这是女生尖叫的来源。


——在那些正认真舞蹈的女孩中间似乎有个长身玉立的人,和女舞者们有着同样的裙装——这衣服女孩子穿已足够媚惑,哪里想得到叫男舞者也穿。

那人相比旁边女舞者,身材高大腰线流畅,英姿潇洒的气势,虽是松松披着柔媚红金舞台长袍,却生生地穿出临万军之阵而纵袖而舞的古意来,松松披着的袍子,袒露半面胸膛,眉目飞扬,举手投足间利落又柔和如水,右侧的一缕发梢,接了一层暗红的流苏,如血也如垂坠的秀发,显出中性迷离的俊美来,只见远远的泛出光芒的眼角飞起金色油彩,那双眼睛——


李英超瞳孔开始地震。

——搞什么鬼。

李英超不只是瞳孔地震了,呼吸也霎时急促起来。

随着那音乐,和台上舞者们随着鼓点与弦歌舞动的长袖与琉璃般流淌在全场的光,那场中央的男人仿佛吸附了整个舞台上的极盛色彩,闹得李英超的眼睛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就连胸口也随同他的一呼一吸、一动一舞而剧震。

忽地,那双眼睛冲自己望过来了。

——望过来了。

李英超慌不迭地移开目光。

半晌又忍不住看回去。

衣袂飞扬得他气血翻涌。

——光线从舞台中央四起,终于又点亮了全场,参差地点亮了观众席,还点亮了刚刚站起来了的本来准备走的、现在已经呆在原地的李英超。全场的女生都疯了。

有人开始大喊着李振洋的名字。

偏偏那李振洋还要在台中央笑一下,权做应答——

眼睛就还是望着台下某个地方。


李英超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那音乐还没停,他被脚下椅子绊了一下,赶紧往后摸了摸椅背,又赶紧踉跄坐下。

音乐在这个时候渐弱——

李英超心跳得厉害,颔首似乎想藏一藏已经动了动的喉结。


“下面,咱们的舞蹈演员会到观众席找到舞伴,咱们舞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不合时宜又见缝插针地报幕。

在潮水般的掌声之中,那音乐逐渐由弱变强,换成一支旋律悠扬却节奏紧凑热闹的曲子。

——李英超紧张得呼吸都停了。

然后果然就眼睁睁在众人的喧哗、围观、惊呼和尖叫声中,毫无反抗之力地,瞧着、任由着那个方才在舞池中央“金光闪闪”的李振洋,径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李英超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烫的不得了了,眼角和脸颊似乎都在冒热气。

那穿着不知是裙子还是长袍的不像李振洋又确乎是李振洋的、怪模怪样又漂亮得奇异的人,低下头来,对着西装笔挺满面通红的李英超伸出手来。

李英超不敢抬头看他。

然而,当那人带着华彩似的衣服凑近时,声音还是温和而又熟悉得熨贴——

“……李英超,赏个脸?”




当李英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莫名其妙一阵风似的薅上了台——一定是自己不争气地伸手答应了他。

旁的女舞者都是去找的台下的男舞伴——本来也是联谊,男生们也大都穿了礼服或者西装,像模像样,搂着穿着裙袍的女孩子,旋转过舞池,好看得紧。

但是李振洋下台就把李英超给搂了上来——就这服装来讲,似乎也一点毛病都没有。

除了性别,似乎又比任何一对都充满了奇异的协调。


李英超感觉舞池里有风。

本来比李振洋低过一些的个头,将好看见对方眼角里竟然有一点笑,李英超的胸口就仿佛不再地震了——因为他听不见哪里还有动静了,只感觉到脚下仿佛是虚浮的云朵。

余光瞧见其他的女舞者的男伴手掌放在女伴曼妙腰间。

李英超呼吸一窒,却也鬼使神差从善如流,伸手也便揽住哥哥的腰。

——登时后悔了。

——那衣料不知是纱是绸,薄薄一层,透出肌肉和皮肤的热度来,几乎令李英超手掌发烫。

李英超深吸一口气,跟着步伐,梗了脖子,逼自己凝视着李振洋,扬声——“打、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你想干什么?” 语气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慌张。

李振洋只得笑笑,低了头,凑近他些,“哥哥给你跳一支舞啊。”

李英超的脸腾得又烧红一个色号。别开头去。

——就算舞池中人多,他们两个也还是过于惹眼,当然是在无数豺狼虎豹般的男男女女的密切关注之下的。

李英超嗫嚅一句“你有毛病吗”以后,头都恨不得埋进李振洋胸膛去,但是埋到一半,抬眼一看那厮竟敢上身除却外袍没有别的里衣,直接就瞧见肌肤,李英超好歹是正当年的大小伙子,血气上涌,这下子给逼得眼睛都红了。

“你不是要认识漂亮学姐吗,李英超?”李振洋不疾不徐,还是凑近李英超的耳朵——外人看来只是耳语——“哥哥不够吗?”

李英超咬了牙,难堪得想把李振洋撕碎,又想把他团巴团巴一口吃下去,那声音和温暖的气息从耳朵眼里吹进来,吹到胸口,变成百爪挠心。李英超揽着李振洋的腰,垂了头,几乎退缩似的,又想投入他的拥抱似的,“神经病。” 低低骂完一句,忍得辛苦。

“嗯?” 李振洋竟然非要一个答案。

音乐却还不停。

李英超呼吸急促,全身上下都是李振洋的温暖的从单薄和靓丽的衣料与肌肤传过来的气味与压迫感,连毛孔里似乎都被侵占满了,非常小声地嘤咛一句,“够。”

“听不见。” 李振洋真的被这小孩的不知所措逗笑,但却又真的忍不住逗他,想在所有人面前抱抱他——李振洋自己其实不知道,他的心里已经因为很小声的这一句高兴得不行了——

李英超就忍不住抬头,又想怒视他,又在这时候舍不得。李英超目光流连在李振洋脸上,最后竟然呆呆落在嘴唇上,接着他缓慢的就感受到火焰延烧遍了自己的全身——

李振洋不是毫无觉察小孩儿那眼神,趁着舞台热闹非凡光彩流离,觉得自己那一时刻,也仿佛着了魔一般,本来想逗趣般诘问的一句“还看漂亮学姐不” 到了嘴边,硬生生变成——“在看什么?”

李英超不知道答什么,只是被他带着旋转,眼睛一直一错不错落在李振洋身上。

“好看吗?” 李振洋只是认真找着那双眼睛。

而李英超在找自己心跳的频率,声音都沙了,似乎还有些愣神,“……好看,” 低低的,“哥哥。” 最后一个音有些破碎——可怜那火焰烧的他几乎无法呼吸了。


音乐终于停了,在灯光短暂暗下的时候,李振洋感觉到自己被年轻的小男朋友紧紧地牵住,急急地拽下了台。

再接下来就是似乎被拽到了后台的化妆间,学生会在这里经常办活动,几乎算是熟门熟路——这一场舞算是暖场,中间也不再有串场的节目,之后就是自由联谊,不再会用后台的几个化妆间。

走廊尽头那间化妆间咔哒一声落了锁的时候,李英超连灯都不愿意费时间去关。

直接就把李振洋推到了化妆台上去,整个人贴上去,终于对情人送上一个矛盾的、滚烫的、急切的吻,他在这金红色相间的俊美香风里,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想把一个爱的人拆吃入腹是什么体验——

所有那些愤懑、不可告人的、似乎狭隘的占有欲,都在一瞬间找到了出口。


而李振洋蹙了蹙眉留恋般抬手,在这吻里扶上李英超的后脑,那里有柔软的头发,和滚烫的温度——在恋人急切而似乎没有章法的吻之中,他感觉到自己心也随着那湿润的温度、融化着流淌进了对方年轻的大海。

那里似乎是波涛汹涌着什么纯粹,要把他全部吞噬,也愿意给他一切。

李振洋扶着李英超的腰,感觉到他的紧张、不安、热烈和蓬勃的爱意,还有竭力的温柔,唇舌柔软而温热,只似乎是努力爱意至全盛,终于有了酸楚——虽然是吻着,李振洋一手后撑,离开那化妆台面——同时还是紧紧的几乎是有些慌乱的拥着李英超,使得恋人不必费力——而后辗转,将他温柔地推到化妆间靠一面墙的位置,抬手将那过亮的室内灯啪嗒一声关闭。

李英超始得借力,靠了墙,两个人才堪堪在黑暗里分开。

气喘吁吁。

李振洋低头,两人呼吸交错,抬手,几乎是把李英超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他后悔为何关灯,使得自己看不见恋人那此时必然是潋滟又浓情的美丽的眼。

然后胸口似乎有一些凉,又体会到了热——是对方的手指,迷恋而又温柔的贴附上来,那李振洋只得伸手覆上,又引着那手,向别处、向深处去。

而李英超无法呼吸,只是任由本能驱使,贴近,更贴近。


谁叫夜色漫长,哥哥漂亮。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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